催促着麾下士卒下马集结往前冲,往前去搬开拒马。
狄咏也在继续呼喊着,口中只有一个词:“向前!”
两人的喉咙早已喊破,沙哑得听在耳中都能有一种抓挠心肝之感。
城头上的陈翰,还在不断安排着轮流击鼓的差事。
城头上的曾孝宽,口中嘟嘟囔囔的,却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纸笔,手拿笔,颤抖之间在纸上不断书写:大宋治平二年四月十一日,余立大同城头,目睹宋辽鏖战,宋军五万不足,辽军十万轻骑,大宋枢密院使甘奇甘道坚,金甲铜面,身先士卒,以无数拒马困辽军于北城,马蹄羁绊而不得动弹。一时间鼓声震天,喊杀如雷,战场之上血气升腾,令人作呕,战场之下,五脏六腑残肢断臂四处皆是,炼狱之景不外如是。
辽军欲北出,几番不得,复强冲欲出,长枪如镰,人如草芥,主帅奋勇,将士百死。余亦感热血上涌,不能自持,只念一介书生,无杀敌之力,唯有提笔记之,我华夏泱泱,寰宇居中,文明璀璨,六合八荒,千年为尊,无他,男儿敢死者也!如今日之战,可恨可恨,可恨不得披甲同往,双拳攥紧,牙呲欲裂。
日已过顶,鏖战不停,辽南军已无力,东西成强弩之末,唯有北复出击,不达,再出……
曾孝宽笔端如龙,不断写写画画,仿佛置身此地,不能出得半分力气,唯有把亲眼目睹的景象记录下来,方才好像自己在此时也出了一把力气。
继续再写,曾孝宽写得激动不已。
已然是下午了,战场似乎慢慢平静了许多,南边的战事慢慢停了,东西两边也慢慢偃旗息鼓,甚至连北边的冲突也不如之前激烈。
累了,所有人都累了。
肾上腺素慢慢退去,所有人都气喘吁吁起来。
七八万人,十万人,是杀不完的。哪怕站在那里被人砍,一时半会都砍不完,何况中间还夹杂着十几万匹马。
草原人冲不动了,可能也是知道冲不出去了。
宋人也累得迈不动腿了。
十几万人的战场,终于在下午半晌的时候陷入了一种僵持阶段。
拒马,再一次成了分隔双方的防线。
水桶不断往前运送,一桶一桶的水在一列一列的铁甲士卒间传递,每个人都痛饮几瓢方才罢休。
用箩筐装的面饼再来。
无数马匹中的草原人,面色中带着绝望之色,两眼无神地看着就在二三十步外吃饭喝水的宋军。
耶律乙辛的喉咙彻底沙哑了,沙哑到说话都会疼,沙哑到听他说话的人都的凑近了才能听得清楚。
甘奇的喉咙,狄咏的喉咙,也皆是如此。
没有什么一战斩敌酋十万的说法,那也是故事里的。便是十万头猪被围在当场,也不可能轻易被人一战给斩杀殆尽。
甘奇坐在地上,看着对面不远的敌人,一边吃着面饼,一边喝着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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